新京报谈日本政坛新星休“产假”:成了历史第一
这位日本政坛新星只是休“产假”，却成了历史第一人
小泉进次郎一贯以乃父衣钵传人形象面世，这样一个“关键性人物”在内阁中带头休产假，说“创造历史”毫不为过。
▲小泉进次郎接受采访。图片来自新京报网。
1月15日，日本环境大臣小泉进次郎宣布，自己将在本月稍晚进入“产假状态”，从而成为日本有史以来首位休产假的男性部长。
媒体猜测，小泉此举，是想以此来撬动日本男性不想休产假背后的体制和传统，也为政坛吹一股新风。
为什么说他休产假创造了历史
小泉进次郎出生于1981年4月14日，现年38岁，即将诞生的是他第一个孩子。
日本近年来“不婚”比率增加，2014年国立社会保障及人口问题研究所发布的《2014年人口统计资料集》显示，50岁日本男女“生涯未婚率”分别高达20.14%和10.61%，因此38岁生第一个孩子，对于当代事业有成的日本人而言，也不算太“老”。
由从政经验上看，小泉进次郎并不是政治素人，自2009年8月31日首次在神奈川县第11选区当选日本众议员（首次参选即当选）起，已连任众议员四届。
2013年他首次入阁，担任内阁府大臣政务官兼复兴大臣政务官，负责当时震惊世界的福岛大地震灾后重建工作。
去年9月11日，他出任安倍内阁环境大臣兼内阁府负责原子能防灾担当的特命担当大臣。可以说，年纪轻轻的他，已在日本政界积累了丰富而炫目的履历。
谁都知道，战后日本政坛，尤其是长期执政的自民党，素来讲究门阀、出身。在这方面，小泉进次郎毫不逊色。
他的父亲不是别人，正是曾出任内阁总理大臣的小泉纯一郎——对于乃父的政治色彩人们固然见仁见智，但任何人都不会否认，他是安倍之前日本政坛举足轻重的人物。
小泉进次郎一贯以乃父衣钵传人形象面世，这样一个“关键性人物”在内阁中带头休产假，说“创造历史”毫不为过。
日本男性何以不爱休产假
日本传统上仅为女性员工设置产假，2017年，安倍内阁为刺激日本低迷的生育率（已跌破1.5%，安倍希望回升至1.8%以上，“人口保一亿”），推动“男女平等休产假”，规定男性和女性一样，都有权休最多一年的产假。
尽管一些支持男性休产假的人士认为，日本的“男女平等休产假”新政堪称“世界上最慷慨的男性产假之一”，但日本男性似乎并不怎么领情。
2019年日本政府公布的数据显示，2018年符合男性产假标准的日本男性中，休产假的比例竟仅有6.16%。
事实上，这已经是个巨大的进步：2017年即设立男性产假制度的第一年，符合条件男性员工申请率竟只有可怜的0.56%。
有人将日本男性不愿休产假，归咎于“传统文化和习俗的影响”。有人指出，日本社会普遍不指望男性在家里帮忙，如果他们这样做了，他们对工作单位的忠诚度就会受到质疑。
男性员工常常会担心，如果他们休陪产假，他们的职业生涯可能会受到影响。
但更多社会学家相信“传统和习俗是个伪命题”——真正的症结在于利益。
2018年2季度经合组织一份报告指出，日本是经合组织国家中男女薪酬差异第三高的国家。
男性平均薪酬是女性平均薪酬的125%，虽然政府要求企业创造“友善的生育环境”，并煞费苦心地规定了诸多政策，但企业或不能、或不愿、通常是既不能也不愿如数照办。
在这种情况下，男性休产假对家庭收入和未来收入前景的影响，要远比女性休产假大得多。毕竟，尽管日本女性越来越不愿牺牲个人事业去“回归家庭”，但一般而言，有勇气嫁人生子者还是多少做了“为子女暂时牺牲事业”的心理准备。
而要一个正当事业黄金期的男性去准备随时充当“家庭煮夫”，这不仅对这位男性本身的勇气是个不小的考验，包括其妻子在内的全家人，也要面临收入大减的风险。
说到底，安倍内阁的“平等产假”存在一个致命的破绽：不保证休产假者能够像欧美福利国家那样，获得和平常收入相差不大的产假福利，因为日本产假补贴几乎完全由政府承担，而企业则没有分担的义务。
“榜样的力量不是无穷的”
很显然，作为安倍的盟友，日本执政党和内阁中令人瞩目的政治新星，小泉进次郎希望借此次带头休产假之举，为日本政府暨自民党鼓励生育的政策“秀一把”，这对他自己的政治形象，也是一个“加持”。
但榜样的力量未必是无穷的。
许多分析家指出，在绝大多数工业化国家，未成年人成长费用的剧增，妇女职场焦虑的加大，会令生育出现“两头大中间小”的局面，即高收入和低收入者生育率上升，而占人口基数最大的中间收入者生育率继续下降。
高收入者大多不会为育儿成本或职场前途担心，低收入者对子女前途期望值低，生儿育女“靠国家养”，且母亲职场前途预期低下，不忌惮因生儿育女耽误前程。而所有这些都是“中人之家”最担心的事。
在日本，高收入和部分低收入男性更愿意休产假，反倒是被普遍视作社会中坚的中产阶级对产假、尤其男性产假顾虑重重。
小泉家族是公认的名门、豪门，带头休产假如果“用力过猛”，难免被负担沉重的中产阶级人士指责。
正因如此，小泉进次郎虽然带头休产假，但也只打算在未来3个月休假两周而已。
□陶短房（专栏作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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